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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文学的重要收获

——长篇小说《女国土局长》写作特色初探
韦金石

  著名法制文学作家陈玉福先生创作的长篇法制小说《女国土局长》,以其雄厚流畅的笔触为自己,也为中国法制文学树起了一面猎猎有声的旗帜,当属我国当代文学的优秀作品,其成就无疑是多方面的。在笔者看来,陈先生的这部力作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新字,无论是立意和视角,还是叙事的策略和主题的开拓,都充满了创新性。

叙事的艺术性 长篇小说是叙事的艺术,因此是否善于叙事叙事的技法是否独道和老成,就成为衡量一个长篇小说作家优劣的一个重要的标准。可喜的是,陈玉福先生用实力证明了自已是一位会讲故事会叙事的高手。他的《女国土局长》给我的印象是,好读养眼,让你爱不释手,欲罢不能。这就是艺术,这就是叙事艺术的魅力。那么,陈先生究竟动用了什么样的魔法,让读者拿起来放不下呢?细细分析起来,陈先生主要娴熟地运用了以下六种叙事策略。

一是多种叙述手法并用。长篇小说因其篇幅宏大,因此最忌平铺直叙,否则即使有再深刻的思想,也会让人望而生畏,畏而却步,敬而远之。为此,一些大家就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调动一切艺术手段,让自己设计的故事讲得津津有味。陈玉福先生的《女国土局长》就是其中的典型。从整体上来看,洋洋二十多万字的《女国土局长》就是一个倒叙。作者在这部小说的序章中写道:“郭在容对一边的纪委干部点点头:‘你出去吧。’见那位纪委干部出去了,李远平就用手指头沾上鸡蛋汤汁,在桌子上写下了‘你放了我,给你1000万’的字样,新纪委书记郭在容大惊失色……”在小说临近结尾的第二十章作者又这样写道:“郭在容冲那位纪委干部点点头:‘你出去吧。’李远平用手指头沾上鸡蛋汤汁,在桌子上写下了‘你放了我,给你1000万’的字样,纪委书记郭在容大惊失色……”。这种首尾倒置前呼后应的写法,紧紧地吸住了读者的眼球,着实吊住了读者的胃口。

这种倒叙手法,几乎在每一章中都有所运用。从第一章起直至结尾,小说总体上又都是运用顺叙的手法写就的。不过,作家几乎在每一章中又都运用了倒叙、插叙和补叙等多种叙述方法,从而使得文本摇曳多姿,生龙活虎,生机盎然。

二是妙设冲突。要想让一部长篇巨制吸引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停地制造冲突和矛盾,让人物的命运紧紧地牵引着读者的好奇心。作家陈玉福先生深谙此法,而且运用得炉火纯青。李远平和周萌萌是小说最重要的女主角,也是贯穿始终的两个人物。这两个女性各自有各自的性格特别是有各自和共同的利益,她们既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互相利用,又相互倾轧明争暗夺尔虞我诈,自始自终充满了矛盾。因此她们从攻占土地交易管理中心主任一职就开始斗起,直到最后抢夺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市委副书记岳麓山,一路斗来,斗出了不少的故事和惊险精彩,弄得读者眼福大饱,赞声连连。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既是小说最大的看点,同时又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最有力的动力。更令人高兴的是,像这种冲突还表现在其他的人物之间,遍布整个文本。如此大大小小的冲突纵横交错,便构成了一张巨大而严密的网,将个中大大小小的人物及其故事经纬成一幅结构严谨面貌一新的官争商战图,使得读者大开眼界,惊喜不断,美不胜收,越看越想看,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三是巧布悬念。纵观全文,作家在许多章节的结尾处,都给读者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极大地激发了读者的阅读欲望。小说序章的收尾有关李远平要送给郭在容1000万元这一情节,其本身就是作家为读者精心设置的最大的一个悬念。看到这些,聪明的读者一定会问:这个李远平何许人也?她哪来的那么的钱?她又为何如此慷慨大方?这个新来的纪委书记郭在容会收下李远平的巨金吗?这一连串的问题,就自然会逼得读者继续读下去,在下一步的阅读中去收获解疑释惑后的快感和欢欣。

在许多章节作者也因时宜景巧布悬疑。第一章的结尾作者这样写道:“周萌萌接朱崇实的电话时,正好李远平在场。还没有等周萌萌接完电话,一个陷害朱崇实、取代朱崇实的‘游戏’就在李远平的脑海里形成了。”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游戏的呢?如此这般,心急的读者就不得不乖乖地接着往下读下去。又如,第十章最后这样收笔的:“于是乎,吴佳佳就对王奉友采取了断然的措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措施呢?时下人们电视剧看得多了,别的没有学会,公安人员常干的‘跟踪’技术人人都学会了。吴佳佳对王奉友采取的就是跟踪术,这一跟不要紧啊,还真的给跟出大事情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呢?作者引而不发,戛然而止,给读者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第十三章的结尾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王家珧说出的话太出乎于李远平的意料了……李远平以为王家珧在开玩笑,可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李远平就相信了。可是,王家珧提出的这件事情,比天都大,李远平能满足王家珧的要求吗?”小说的最后有关新任丰山市国土规划局上城分局局长吴忠志与房地产开发商裘英俊亲密无间的交待,更给读者设下了一个谜局:这个新上任的局长会重蹈李远平的覆辙吗?

此外,在小说的许多环节,作家因势利导,也为我们设下了众多的悬念,既不显做作,更给我们带有了期待和惊喜。

四是分次展开故意留一手。在插叙和补叙中,高明的作家往往并不是急着一次性的将某个故事或某个人的某段历史讲完,而是分期分批娓娓道来。这样做的好处是:既又不会因喧宾夺主冲淡了正题,也不会因插补的内容过多导致文本结构的失衡,更可以有效地防止读者审美疲劳的产生,保持和激活读者的阅读期待。陈玉福先生正是这样做的,而且做得相当出色。作家在讲叙李远平与前夫路小雨的恩怨情仇,以及周萌萌与表哥岳麓山的来龙去脉等等故事时,都不是一次批发一次讲完的,而是一次只讲一点点,故意为读者留白,这样一来就撩拔得读者心急如火,巴不得一口气读完全篇,哪有什么审美疲劳呢,有的只是兴高采烈和欢欣鼓舞了。

五是适当借鉴官场小说的“佐料”手法。法制小说并非官场小说,但这并不意味着法制小说不能借鉴官场小说的某些行之有效的创作手段。陈玉福先生深知这一点,于是在他的笔下就有了别人那里没有的经过精心选择的官场段子,看到这些有趣提神的小品,读者忍俊不禁哑然失笑。那个某局长把小三的电话在手机里设置为‘市长’的段子,其“笑”果更好,更是令人捧腹大笑心旷神怡。

六是以叙述为主描写为辅详略得当繁简相宜。不难看出,陈玉福先生的《女国土局长》的行文,采取的是叙述为主、寓描写于叙述之中的叙事语言方略。如此叙事,就使得文本呈现出这样的风格:既干净利落文笔简洁节奏明快,又生动形象具体可感。实践证明,这样一种行文风格的文本,是最有利于提高文本的可读性的,也是最容易调动和刺激读者阅读兴趣的妙招高法。因此说,陈玉福先生的成功,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取决于这种对叙事节奏感的最佳把握。

特别应当强调的是,上述六种叙事方略也许在其他类型的叙事作品的创作中并不稀罕,然而作为纯文学中的一个种族的法制文学以往却鲜有这些手法的运用,更不要说这些手法的综合使用了。因此,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陈玉福先生的《女国土局长》可真是为法制文学的创作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通道,提供了一大堆新鲜有益的经验。

视角的独特性 陈玉福先生笔下的《女国土局长》之所以这么好看养眼,也是与作品独特的视角分不开的。应当承认,作为腐败的重灾地和多发地特别是反腐的主阵地主战场的国土管理部门,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纳入有责任感的作家们的视野,描写国土局长腐败之作之巨制也并非陈玉福第一人。然而,将“土地腐败”与反腐败作为主要的描写对象却是凤毛麟角,将女国土局长作为小说的第一号主人公更只有陈玉福先生一人啦。陈玉福先生用他与众不同的慧眼,瞅准了这个不为其他作家开垦的处女地,甩开膀子大干苦干巧干,干出了一道令人耳目一新的靓丽风景,干出了骄人的成绩。当然,我们说《女国土局长》的视角独特,并不仅仅是这些,更主要的还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是以雄性的目光来扫描女人的世界。将一群女性作为政治舞台的中心角色或重要角色,是这部小说的一大亮点。在这个女人占统治地位的女儿国度里,作家用他多彩的笔,为我们描绘了一个色彩斑斓多姿多彩的女性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野心勃勃敢作敢为的上城区国土规划分局女局长李远平,有多疑又自信的商界精英丰山市最大的女民营企业家周萌萌,有为党为人民数年如一日任劳任怨的女乡长李符清,有精明能干财大气粗的新洲乳业的女董事长郭嘉璐,还有常为“五子”发愁的年轻貌美的吴佳佳。由于作者有着一双犀利的火眼金睛,又自身怀绝妙的状情写人的文墨功底,笔下的女性人物个个光彩照人鲜活饱满又新颖别致。作家写了她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写了她们的爱情、婚姻和家庭,写了这群女人的酸甜苦辣,也写了她们的爱恨情仇。尤其令人高兴的是,由于作者所处的性别地位特别是一般作家少有的那种入木三分的洞察力,因此陈玉福先生在描写这些女儿国的精英人物风流人物时,其笔墨之中就自然多了一般男性作家特别是女性作家难能具有的那种独特的鲜明的雄性色调,就自然多了一股男人的英气和判断力,就自然多了一道用异性目光审视女人和评价女人的特有光芒,就自然多了一层卓识和智慧,为读者撑开了一扇观察了解这群特殊女人心灵世界的明亮窗口,给人一种全新之感。

二是以女权主义的视角塑造了一批男人的形象。陈玉福先生不仅为我们生动的刻画了一群性格鲜明的女性形象,而且还真实而艺术地雕刻了一批被金钱被女色所俘获所击败所打倒的权势男人或魅力男人。在这个成功男人或潇洒男人组成的世界里,有利用手中的权力占有农村少女之身的供销社文主任,有依仗姐姐和靠敲竹杠发迹的周启生,有八面玲珑的会做人讨人喜欢后遭暗害的土地交易管理中心的前主任正人君子朱崇实,更有李远平的男妃英俊潇洒的王奉友、王家珧、刘大刚,以及晚节不保的黄仁宇财色双收的市委副书记岳麓山和致李远平于死地的九九归一集团的董事长裘英俊,等等。一句话,作家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上等”男人的众生相。当我们看完一场场以女性为主角上演的悲喜剧,当我们看到一个个大男人不是被女人所战胜就是被女人们所玩弄于股掌,我们便情不自禁想起一个伟人的一句话:“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然而,我们的心情却是沉重的黑色的。因为,这些女人的这种成功这种胜利,对于我们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而言,无疑是灾难是不幸是一种“妇女翻身得解放”的异化。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问题的出现呢?这些问题的生成机制和社会根源又是什么呢?这正是作家向整个社会提出的一个十分严肃十分重大的问题。令人深思,也值得深思之。

三是以商场来透视官场。以往并不是没有作家写官场和商场,但却很少有人将商场和官场结合起来写,结合得这么紧凑这么自然这么巧妙这么不露声色。面对《女国土局长》,我们不得不承认,陈玉福先生出人意料地将商场和官场结合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没了痕迹,显示出卓越的文学才华。从作品的结构来说,小说主要有两条线索,一条是李远平的仕途线,一条是李远平的情爱线,在作者的笔下,这两条线索难解难分又清晰可见,它们互相促进共同发展,由此构结和推动了故事的发展和情节的进步。在一般人甚至很多作家的眼里,似乎这官场和商场永远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好比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不会发生任何关联。为此,在他们的口中和笔下,要么专写官场要么专写商场,充其量也只是将其中之一作为另一方的些许点缀而已。然而,陈玉福先生却棋高一着,反其道而行之而文之,将二者紧紧地联在一块一块写,而且写得有声有色有板有眼。其实呢,在当下的中国官场和商场是大有联系的。众所周知,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刚刚起步,远没有到达了西方国家的那种成熟和有规制,一些不法商人为达到不法的目的,便与少数腐败官员相互勾结,搞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搞不平等的市场竞争。对于权力而言,商人是买方,官员是卖方;就金钱和女色来说,官员则是买家,商人才是卖家。官商一体,相互利用,这就是当下我国部分国情的真实情形。作家陈玉福先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勇敢地挑起法制作家的重担,用沉重的笔向人们亮出了沉重的发问和思考。此也正是《女国土局长》这部法制小说的社会价值之所在。

语言的新颖性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贵在创新,文学的生命和魅力在于它的创造性。按照一定的标准,小说语言大致可分为叙述性语言和描写性语言。描写性语言大多体现的是人物的语言,而叙述性语言则最能体现作者的语言特质和风格。我们欣喜地看到,在《女国土局长》这一文本里,作家陈玉福先生不愧为一个语言大师,不仅人物语言极富个性,而且叙述语言也独具风格。他笔下的人物的语言一个与一个不同,只要闻其声就能知其人,一些十分平常的字词在他的手里只经过那么一点化即刻焕然一新,熠熠放光,一些被人们说旧了说破了的语句经他一改造立马就起死回生,郁郁葱葱。对陈玉福先生的语言特色,笔者稍稍用心作了一下归纳:

一是有选择地借用民间的口头语言。说到底,文学语言的生命和来源在于活生生的大众语言。陈玉福先生在其《女国土局长》中,就精选了不少的活在当代民间口头上的俚语俗语,从而使其文本充满了生命的力量和鲜活。如“朱崇实出事后,局里局外已经有不少人找过他了。他们无一例外地都盯上了朱崇实这个位子,一个个都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只要是江局长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话,他们不但要做好土地交易管理中心的工作,而且要好好地报答他这个局长呢!可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干打雷不下雨。他就想,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干指头蘸盐的事情呢?”“现在,湿指头蘸盐的人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局里的副局长。”这中间的“哪里有干指头蘸盐的事情”与“湿指头蘸盐的人来了”就极富大众性和文学性。

又如:“他的初吻给了大学里的一个学姐,学姐是学院学生分会的主席,他是分会的体育部部长。一次,他们出外到郊外去爬山,遇上了瓢泼大雨,在避雨的一个山洼里,他被动的被学姐吻上了。因为是第一次和一个成熟的女人在一起,他吓坏了。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一个女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受到了惊吓,因此他在学姐的怀里不知所措,该来的没用来,最不该来的尿水却来了,学姐抓了一把尿水后,骂了他一句“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后就冲进了雨幕……”。显然,文中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当属民间语言,形象生动强劲。

二是善用比喻辞格。比喻这个修辞手法具有生动、形象、含蓄等功能。但是,它有也有一个坏脾气,这就是必须要新颖具有创造性,否则就会失得其反,有损文本的形象和作者的声誉。我们高兴地看到,陈玉福先生倒是一位善用比喻的能手。

请看这段文字:“此时此刻,夜雨下的正猛。在路灯的映照下,那雨就像一排排斜刺而来的竹子,把天和地缝了起来。偶尔过来的汽车在马路上竖起了道道水墙,像一把把银白色的利剑,在竹子雨缝起来的世界里,划出了不露痕迹的伤痛……”寥寥数语,便将王奉友被恼羞成怒的李远平赶出了家门后的复杂而痛苦的心态活灵活现的给展现出来了。

同样的,这段描写亦取譬新颖委婉含蓄不同凡响:“现在,黄仁宇一听李远平说的‘赚钱游戏’是和她上床时,醉眼蒙眬的他一下子亢奋起来了。想到和她上床就能赚到五万元时,不是很漂亮的李远平一下子生动起来了……就像探宝者一下子发现了宝藏一样。宝藏虽然在山顶上,可他有能力爬上去。于是,他就一股脑儿的往上攀,因为山顶的宝藏太诱人了,所以他没有时间看身边的风景……他就像凿岩机的钻头,不费吹灰之力就穿透了厚厚的山岩;又像威力巨大的弹头,一下子命中了目标并迅速的炸开了;他更像一个没有经验的攀岩者,大汗淋漓时不但没有休息而且还一鼓作气的攀登,攀登……”。

下面三段比喻中的喻体也别出心裁匠心独具——

 

现在,不知怎么搞的,他浑身的热血在沸腾,他男子汉的阳刚之气直冲霄汉……因为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所以他就像一个没头的苍蝇,只知道横冲直撞,不知道目标在何方……李远平的正确引导,像百米赛跑的发令枪,他就像一头疯狂了的牛犊,尥着蹶子,轰轰烈烈地向着前面的目标冲去了……

 

李远平抚摸着旁边汗水淋淋、热气腾腾的王家珧,在心里偷偷地呵呵呵大笑起来:好家伙,20几岁的小伙子了,竟然还是个处男。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处男?原来处男像出山的豹子,上山的老虎,入海的蛟龙,失控的列车,决堤的洪水……

 

这天晚上,李远平在电脑上写下了这样几句话: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了:就是找不到一个处女和处男了。男人找处女难,难于坐上飞船上青天;女人找处男更难,难于什么都不坐驾云烟……

 

一个作家运用比喻能力的高下,取决于这个作家的生活积累,以及比这生活积累重要得多的想象力。因此,我们有理由说,陈玉福先生确实是一位颇具创造性才能的大作家,用句小品中宋丹丹的话来说,就是他“太有才啦!”

三是适量的运用诗化语言。所谓诗化语言就是像诗一样的语言,新颖、抒情、华丽而能抓住事情的本质。诗是最精炼的语言,所以运用诗化语言往往能以一当十以少胜多。陈玉福先生虽然不是诗人,但是却富有诗人的潜质和才能。他的《女国土局长》不乏诗一样的语言,华丽而又不失朴素,因为诗化语言是一种用朴素的字词构成的另样的华丽。如:“也就在这个时候,李远平想起了王奉友。呵呵呵,王奉友不论是长相、学历,还是气质,都在周萌萌那个肖青之上。想到这里,她的内心、身体就躁动不安了,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吧,她急需要有一个男人来压制一下她那躁动不安的身体,更需要有个男人来填充她的空虚……他妈的,她看着周萌萌骂了一句,要不是这个可恶的女人这场,我一定会马上给王奉友打电话的。”其中的“她急需要有一个男人来压制一下她那躁动不安的身体,更需要有个男人来填充她的空虚”即为诗化语言。

又如:“‘家珧。’李远平听到这里,一把就把王家珧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家珧啊,姐姐可是真心实意地帮助你啊……’李远平说着,就深切的吻上了王家珧的嘴。王家珧不但没有躲避,而且还用心的迎合李远平。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女人接吻,但是,他和李远平接吻,绝对是心灵和嘴唇的结合。”请听这最后两句说得多么好啊多么新啊多么富有情趣啊!这都是诗化语言的功德!还有:“所以,这样的爱情需要在地底下,这就是法律保护人类隐私的理由。”这一句写得又是多么贴切而新鲜。这就是诗化语言,这就是诗化语言的能量和本领,这更是作家陈玉福的诗人形象。

思想的深刻性 如果《女国土局长》的特点仅仅只是表现在以上几个方面,那么,我们就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这就是极大的低估了这部作品的优秀和过人之处。实际上,这部小说不仅养眼而且养心,也就是说这部作品不仅具有巨大的艺术魅力,而且还有深刻的思想内涵。

一是对造成这种“土地腐败”的环境和机制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在《女国土局长》里,作家不仅仅是为我们讲了一个“土地腐败”的故事,也不仅仅是只讲了李远平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女走上腐败走向坠落的心路历程,而且还对造成她这一结果的环境和社会机制进行了细致而真实的描绘。比如说,在现实生活中,大多的贪官很少主动伸手要钱,倒是那些不法的商人们为了私利,主动进功,贿赂手中有权的国家公务员。《女国土局长》中的周萌萌和“大富豪”的房地产公司老板金兆福等房地产开发商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积极行贿者。作家尊重生活的真实,又将其予以集中化典型化,于是就有了李远平与周萌萌、金兆福等不法商人之间的权钱交易的肮脏而又动人的故事。

“周萌萌是一个特别有社交能力的房地产商人,为了能交上李远平这个朋友,她可以说是花了些功夫的。她和李远平在一起时,出手也是非常的大方。一次,她带着李远平逛金店的时候,一下子就为李远平买了一个上万元的真皮皮包和三千多元的金首饰。李远平说什么也不要这些东西,周萌萌就真诚地对她说: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这个开口闭口呵呵呵笑的妹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笑声仿佛有一股力量,不断地在吸引着我。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和你结为姊妹的决心。你不要我的礼物,是不是想拒绝我这个姐姐呀?”慷慨解囊,重“拳”出击,花言巧语,巧言令色,这就是作家笔下的周萌萌的“交际”高招。这是多么真实的现实图景啊!“听多了类似于这样的话后,李远平‘快感’的不得了:对呀,人家送钱给我,不是求我帮忙,而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儿友情,我为什么就不能收呢?收下吧,你不收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些朋友。你收下了,你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他们就成了你李远平真正的朋友……呵呵呵,那就收下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是当下许许多多官员走向犯罪最初的普遍心态和自我麻醉。是的,为数不少的像周萌萌一样的不法商人就是政府官员腐败的温床和土壤,像李远平一样众多的贪官就是从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开始跌进腐败堕落深渊的。我们的国家,必须设法斩断伸向公务员的黑手,从而净化国家公务员从政的环境;我们的党和政府,必须尽最大的可能花更大的气力来规范制约人民的公卜,从而规范我们刚刚起步的市场经济和有序公平的市场竞争。也许,这就是作家真正想要说而没有明说的心里话。

再者,李远平以及原土地交易管理中心主任朱崇实之流之所能够随心所欲截留甚至隐匿大宗的土地出让金,除了市委市政府相关领导失察失控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丰山市国土规划局上城区分局全体工作人员的个人利益,以及丰山市国土规划局上城区分局局长江若琳等人这些既得利益者的怂恿和庇护的结果。如此这般,聪明的读者就会十分自然地想到这样一些问题:这些人为什么能够如此猖獗?这些人为何能够如此胆大妄为?这些人之所以这样做,与我们的相关制度又具怎样的联系?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一定得想想办法才行!这正是作者的用心用意之所在。由此一来,小说就突破了以往一些反腐小说的局限性,将反思的目光投向了更深远处,从而充分发挥出社会主义文学干预生活服务政治的特殊功能。

二是写出了反腐斗争的复杂性艰巨性和长期性。陈玉福先生的《女国土局长》不像某些反腐小说那样,仅仅只是对各种腐败现象进行罗列式的展览,或者至多蜻蜒点水式的带上几句无关痛痒的政治批判,而是用艺术形象告诉我们:尽管女贪官李远平被暴露被法办,然而不法商人周萌萌和她的表哥老情人丰山市主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岳麓山之流却依然隐藏着;尽管现任丰山市国土规划局上城分局局长李远平落了网,然而李远平的继任者新局长吴忠志却与九九归一集团公司老总裘英俊又接上了关系;尽管丰山市土地管理部门与房地产开发商之间相关的腐败问题被暴光,然而如何防止类似事情再度发生如何从制度上遏制此类问题的发生,仍然是摆在丰山市委市政府面前的一个未解之事。所有这些集中到一点,那就是作家再次用他那雄健的笔,向我们敲响了警醒之钟警世之钟。

三是写出了人性的深度。文学是人学。文学要塑造人物形象,要写出人物的灵魂。大凡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对人性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深度开掘和得体的表达的作品。陈玉福先生的《女国土局长》就是有样对人性有着深切的把握和深度挖掘并能贴切表述的好作品。

首先,陈玉福先生笔下的人物并不是好者均好恶者皆恶的那种扁平人物,而是好人有缺点坏人有善心的圆形人物立体人物,这样一则更加符合生活的真实,二则也写出了人性的多重性和复杂性。好比说,贪婪自私的李远平,面对大学生刘大刚带着瘫痪的姐姐刘艳梅上大学的动人事迹的时候,也不乏真诚的感动以及真心资助这姐弟俩的善举;以女皇武则天为榜样发誓向她看齐的李远平,当面对比她小一辈人的刘大刚动情向她表达感激的时候,也曾有过不忍心甚至对自己原有歹念进行深深谴责的善良。又比如说,在新来的市纪委书记郭在容在面对李远平千万元巨额许诺诱惑的时候,也曾有过犹豫和动心。所有这些,都十分地真实折射出人性的光辉或彰显出人性的弱点。

其次,刷新了大团圆大结局的惯常书写。如果说将艺术形象还原成真活生生的现实中的丰富多彩的“这一个”,只写出了人性的真实性的话;那么,作家对弃暗投明反戈一击举报李远平的王奉友大义灭“亲”之举意外结局的描写,就是画出了人性的劣根性。王奉友揭发李远平的初衷本想是为了解脱自己,走上一条自新乃至幸福的道路。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当他将李远平告上被告席之后,迎接他的是却是众人的反目和冷若冰霜,因为她断了大伙们的财路。当王奉友毅然辞去公职投到怂恿他告发李远平的裘英俊的怀抱的时候,却出人意料地被裘英俊的手下曾经受气于他的邹爱国的溪落和驱赶,成为一条地地道道的丧家之犬,好生可怜。而李远平,在人们心里仍然是一个值得称道的人。这进一步揭示了人性中难以克服的弱点——还是那个‘贪’字在作祟。这样的处理显然有别于也高于同类题材小说的那种大团圆胜利过后皆大欢喜的大结局,更能彰显出人性的丑恶的一面来,也就比起那些深刻得多。”(王曼《丧钟为谁而鸣——读陈玉福最新长篇小说《女国土局长》有感》)。

最后,作品写出了人物的真性情。无论是讲故事,还是刻画人物性格,其目的都是为了挖掘再现人物的灵魂深处来,都是为了传达作者的主题思想。《人民文学》主编、我国当代著名诗人韩作荣说过:“《人民文学》关注的是能发现和揭示现实背后的真意,对现实有深入、透彻的理解,能入脑、入心,有心理冲击力的作品。同时不忽视作品的艺术品位。所发表的作品都有着恒定的艺术高度,并抵达精神的高度与人性的深度。”我国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说:“小说毕竟不是政治,也不是辩论和其他,写人性是小说的规律。”我国著名学者刘绪源曾应浙江文艺出版社之邀,编选一部《百年中国小说精华》,其在《怎样的小说才有长久生命力》一文中也讲过:“最后所入选的,我以为,大都是在当时就产生过较大影响的名家名作,而又能在今天继续保持其艺术魅力。它们都是独特的,而都有沉甸甸的分量,无一轻飘飘。它们都是作家因当时的人生体验而作,却又不同于时过境迁之作,多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超越,从而完成了对于人生和人性的独到发掘。孙犁先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说过一段话,让许多人过目难忘,他认为,真正的好作家都应该是人道主义者——一旦成为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他的作品就成为伟大的观念形态,这种观念形态,对于人类固有的天良之心,是无往而不通的。”显然,这三位大家都说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这就是人性的深度开掘和深度叙写对于文学作品的至关重要性,甚至可以说人性描写的深度是决定一部文学作品深度和生命力的关键之所在。

令人欣慰的是,陈玉福先生用自己坚实的创作实践,践行了这一文学的定律。他的《女国土局长》正是写出了人性的深度。在笔者看来,《女国土局长》最大的特色要数心理描写这一块。从理论上来讲,心理描写可分为多种,就其实质而言其实只有间接描写和直接描写两种。陈玉福先生在《女国土局长》中使用最多当属直接的心理描写。诚如赵国勤在其《一部发人深省的长篇佳作——读陈玉福长篇小说〈女国土局长〉》一文中所言:“深刻细致地捕捉人物的感觉经验是小说成功的标志,《女国土局长》之所以能成功,靠的是细致而准确的心里活动的刻画,作者力图用平实的语言,把一个个情节与心里描写紧密结合,把主人公心里活动的时间跨度与故事本身的时间巧妙处理,充分扩张了小说故事本身所不足的时间跨度和张力,避免了此类题材在表现效果上的扁平化,在表现李远平与周萌萌之间的明争暗斗,把人物的心理活动刻画得惟妙惟肖,把读者带入到作者试图创造的思维空间里,认识假恶丑,识别真善美。”

实话实说,作家用力最多的还是笔下的李远平,因此刻画得最深刻的也还是李远平。“武则天不也是女人吗?她能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娉妃’,我为什么就不能拥有一两个,或者三五个男人呢?男人能玩女人,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玩玩男人呢?还有那天电视上说的那个贪官,他妈的他也太过分了嘛,居然养了那么多的情人!如果你少养上几个的话,少贪上几个的话,还能被纪委抓住吗?再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贪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啊?你要在合理的、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的情况下,贪就贪了,也不会被人发现嘛!他妈的,这些家伙都他妈的是笨蛋!要是我李远平,我就不会要那么多的钱。我只需坐上我愿意做的官位子有点钱花就可以了,我偷偷地养上几个我喜欢的男人就行了。干吗干的那么明显?那么猖狂呢……”短短一席话,便将李远平以武则天为人生榜样以武则天自居的丑恶心态带着血水和盘托出,历历在目跃然纸上。

这是李远平退掉金兆福的10万元收下他的90万元后的一段心里话:“有人说,男人是先征服世界而后征服女人,女人是先征服男人而后征服世界。这个话说得太对了!女人征服男人的途径,除了色相外,还有权力。我李远平今天就是用我手中的权力把这个叫金兆福的男人给征服了啊!当然了,这权力也不能乱用。如果你太贪了,金兆福就会瞧不起你这个人!如果你贪的恰到好处,金兆福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就会成为你永远的朋友!”这里,作家以主人公李远平的口吻,写她的所思她的所想,让人物一无遮掩地吐露自己的心声,道出她的欢乐和悲伤、矛盾和愁郁、忧虑和希望,使读者能够穿透人物的外表,看到人物的内心世界,看到她的魂魄。从理论上来分,此当属内心独白式的心理描写。此外,陈玉福先生还善于运用景物烘托式心理描写和心理分析式心理描写两种手法。

景物烘托即绘景而显情,景物烘托式心理描写又称环境衬托式心理描写。作品中出现的景物,往往是“人化的自然”,渗透了人物的特定心情。恰当的环境描写既对刻画人物、反映主题起到很好的作用,又能增添文章的美感。同时,还能衬托出人物的心理。如,鲁迅在《社戏》中写小伙伴们划船去听戏路途中的景物描写;孙犁在《荷花淀》中对妇女们划船找丈夫时的景物描写,和遇到敌人时的景物描写等,都恰当地衬托出了人物的心情心景。衬托人物心情的景物描写要求作者抓住景物的特征,紧扣人物的心理,将人物的悲喜之情恰当的衬托出来。说穿了,这种心理描写实际上就是一个放大了的比喻,这样的比喻又往往能够收到情景交融物我一体的意境般的美学效果。陈玉福先生就是运用此法的高人之一。不信,请看:

 

那天凌晨,周萌萌在李远平家里喝醉了。李远平望着一半身体躺在对面地毯上周萌萌,兴奋无比。你周萌萌不是牛逼吗?你周萌萌不是有钱吗?你周萌萌不是有一个市委副书记做你的情人吗?呵呵呵……李远平在心里大笑了一阵后,看到了窗户外面空中花园里欣欣向荣、生机盎然的景象。那株高大的大叶蕉,据说是在南方才能生长,可是,现在它就精神抖擞的矗立在中国北方李远平家的空中花园里,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叶蕉下是几盆枝叶繁茂的发财树,其中的一棵高高大大,雄姿勃发,甚是雄壮。可是,不管这盆发财树有多大的能耐,它永远都在大叶蕉的翅膀下面。于是,李远平就认为,她一定是那棵大叶蕉,而周萌萌就是这株发财树。

其实,这种比喻也是没有问题的。你周萌萌虽然有钱,可这钱也是在政府的支持下赚的。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你周萌萌就是有浑身的解数,也是寸步难行的。确切地说,在上城区这块土地上,你的任何一块土地,任何一个楼盘,都跟我李远平有关,呵呵呵,不是吗?如果老娘我不签字,你周萌萌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换不了我上城区的一寸土地。呵呵呵……

如此看来,你周萌萌就是再牛逼,也在我李远平之下。你不是马上要开发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吗?无论是规划还是土地出让,不都得找我李远平吗。一句话,你周萌萌离了我李远平就是不行!呵呵呵,呵呵呵……

你周萌萌不是有钱吗?呵呵呵,你周萌萌就是再有钱,也得先孝敬老娘来!呵呵呵……实话实说,老娘我也不比你周萌萌差啊?我有黄仁宇,他也是管干部的副书记。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差……可是,周萌萌不是还有一个叫肖青的小情人吗?他妈的周萌萌,你这个可恶的周萌萌,你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小白脸做你的情人呢?不行,你周萌萌有的,我李远平也得有!你周萌萌有两个情人,我李远平就必须得有十个八个情人!只有这样,我才像那棵高高在上的大叶蕉……

 

看到窗外的大叶蕉,李远平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地将自己比作这高高在上不可一势的大叶蕉,而将她的对手周萌萌喻之为大叶蕉下的发财树,不禁自鸣得意起来。作家通过对大叶蕉与发财树的对比描写,非常形象地道出了李远平趾高气扬不可一势志得意满洋洋得意的内心世界,传神逼真又富有诗意。

心理分析式这种心理描写的方法在西方的一些小说中比较常见。心理分析式心理描写又称心理剖析,它通过剖析人物的心理来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让读者对人物的所思所想更加明了。如,法国作家莫泊桑在短篇小说《项链》中就运用了此法。他用“她一向就想望着得人欢心,被人艳羡,具有诱惑力而被人追求”两句,来表现玛蒂尔德希望摆脱寒酸、暗淡、平庸的生活,置身于上流社会,成为生活优裕、受人奉承的高贵夫人的梦想;又通过“她陶醉于自己的美貌胜过一切女宾”一语,来表现玛蒂尔德她自觉颇有姿色,具有跳出平庸家庭,爬进上流社会的资本的自信心。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更是擅长心理描写的巨匠,他在其代表作之一的《复活》中对玛丝洛娃在监狱里以犯人身份会见,前来探视她的贵族地主聂赫留道夫的心理分析式的心理描写更被人们视为典范传为佳话。总之,分析式心理描写运应得好,其效果要胜过其他方式的心理描写,关键的问题是运用这种方法的作家是否具有掌控它的能力。我们高兴的告诉大家,陈玉福先生恰恰就是能够驾驭并驯服这匹“烈马”的高手。

 

现在,她又拥有了一个王奉友,她就感觉自己并不比黄仁宇说的那个什么山阴公主差。山阴公主的男人是皇帝赏给的,而自己的男人不但是她喜欢的,而且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就是这一点,她就感觉自己很是伟大。当然了,如果和武则天相比,那就是人间天上了。武则天是皇帝,她看上哪个就是那个,没有什么商量的。……这话也不一定对啊,我李远平不是皇帝,我不也得心应手了吗?我看上了黄仁宇,他就乖乖的拜倒在了我的石榴裙下。我喜欢上了年轻英俊的王奉友,比我还小20几岁呢,他不也乖乖的成了我的“妃子”了吗?如此看来,我李远平只要努力,“七十二妃”就算了,说什么也得弄个“三宫六院”的享受一下才好呀!

 

李远平如愿以偿的接管上城区国土规划分局土地交易管理中心后的第三天,周启生担任副局长的任命也下来了。

这时候的李远平,才真正的惊讶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句话:“金钱是万能的。”如果周萌萌没有金钱,如果个别当官的都不爱钱,周启生怎么可以当上这个副局长呢?如果我上面没有江若琳和路小雨的庇护,我李远平还能兼上这个小小的土地交易管理中心主任吗?说来说去,在这一场和周萌萌的较量中,她还是个失败者。因为,周萌萌赢得漂亮,周启生由一个副股级一下子升到了副科级。而她李远平虽然兼上了土地交易管理中心的主任,可她仍然是一个副科级。

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啊!通过这件事情,李远平进一步认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我李远平有了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设法再进一步,当局长。接下来,就是包养情夫。他妈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周启生都能当副局长,老娘凭什么不能当局长?那些有点钱、有点权的臭男人,能一个个包养情妇,我李远平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把情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影响力,我哪一点比别人差了?啊?

李远平兼任上城区土地交易管理中心主任后,收到第一笔土地出让金的单位,是一个叫做“大富豪”的房地产公司。

 

这真是一幅女贪的心灵图,女贪李远平的“花花肠子”顿时暴露无遗,可谓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当然,最能展示人性光辉和最能展现人物内心世界的复杂性的,最为出彩,当数李远平用善举和女色捕俘王家珧和刘大刚这两个年轻后生的心理描写——

 

现在,感激涕零的王家珧就坐在她的对面。他一再的表示,只要局长姐姐一句话,他王家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听到这样的话,李远平也确实有点儿不能自持了……这是一个比王奉友更有吸引力的小伙子,和他在一起,那滋味一定是非常美妙的……然而,他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孩子啊!她就是生下他也是绰绰有余的。由此,她确实感到了一种负罪感。你李远平还是人吗?你这样做不就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吗?所以,她不能轻而易举的向他下手。她要等到他主动的那个时刻!可是,这样的主动,她能等得来吗?因为,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20岁出头的孩子啊!她已经问过他了,他到现在了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没有姑娘追过,而是他的经济条件就不容许他谈恋爱。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也许他还是一个处男吧?处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呢?她不得而知。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处男。她的第一个男人,就是给她哥哥换妻的那个男人,不是处男。他告诉她,她跟村里的好几个女人都有过关系。第二个男人是淮安乡供销社的文主任,那是一个有妇之夫,就更不是处男了。第三个男人就是他的第二任丈夫路小雨,那是她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就更不可能是处男了。第四个男人是区委副书记黄仁宇,结婚都30多年了。第五个男人就是王奉友,这个家伙非常的操蛋,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就不是处男了。王家珧即将就是她的第六个男人了,她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处男。所以,他是最好的,他的位置应该是我心目中最高的。

 

李远平轻轻地揽住了刘大刚的肩头:“大刚,化悲痛为力量吧。姐姐已经走了,人走不能复生啊!她走了,我们还得活下去啊!从今往后……”

李远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大刚就把头埋进李远平的怀里了:“大姐……”见刘大刚哭得伤心,李远平就抚摸他的头,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脖子……刘大刚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到了母亲怀里的感觉……李远平这时的感觉也有了某种变化,她的人格也突然的崇高起来了,仿佛心灵被孩子的单纯净化了一样。她用一个母亲的方式,把羊绒衫卷了起来,让刘大刚的脑袋贴在了自己光滑的肌肤上,贴在了酥软的一对宝贝上……实话实说,要是平时,李远平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早就是一只凶恶的母狼了,不把刘大刚吞下去也会吃个差不多的。可是,现在李远平的感觉连她自己也感到了吃惊。她不但没有一点点的邪念,而且还有了一点点特别的想法,如果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也是挺不错嘛……可是,还没有等到李远平对自己的想法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的时候,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李远平感到,她真的是有点儿小看了这个看上去温顺得像只小绵羊的刘大刚了。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刘大刚身体和动作上的某种反应。他先是用脸蹭李远平的宝贝,接着就用手抓住了李远平的宝贝……很快,刘大刚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了。李远平知道,这是刘大刚受到她无意中的诱惑而不能自持的表现。李远平破天荒的紧张起来了,她是回应呢还是该拒绝?如果回应他的话,她身上刚刚升腾起的那一点点人性的光芒就会一下子丧失殆尽。她就又回到了今天以前,她就仍然是一个狠毒的、坏良心的女人了。可是,要是拒绝他的话,又有点心有不甘。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如果把他搂在怀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自己不是把武则天当成是性问题上的偶像了吗?可现在又怎么啦?

……(略)

此时此刻,李远平竟然想起了两句她不知道出处的诗。一句是“满园春色关不住”,第二句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她虽然是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女人,可是,她对此也有自己所谓的见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满世界的美少年就像满园的春色,既然春色关不住,那何不让她一股脑儿的出墙来呢?如果“红杏”不出墙,别人怎么能够看得见呢?眼下的刘大刚就是冒出墙来的一支“红杏”,我李远平不享用,难道还要让给别人去享用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能!关于“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一句嘛,李远平的理解应该是正确的:什么是人生得意?难道我李远平现在不是“人生得意”的时候,既然是,我为什么就不能“须尽欢”呢?男人在得意的时候,能“须尽欢”,我们女人为什么在得意的时候就不能“须尽欢”呢?

想到这里,她就决定和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学生刘大刚“尽欢”一回了。当然了,这本来是我李远平主动的事情,没有想到你刘大刚先主动了。既然你主动在先,我何不将错就错呢?我让你这个浑小子尽情地表演,然后再把我自己的企图推到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刘大刚身上。

因此,李远平就没有制止刘大刚进一步的动作,她只是顺势滑在了地毯上。这时候的刘大刚已经没有了刚才哭哭啼啼的样子,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早就接触过女人的男人。虽然他长相文静秀气,但也有男人粗鲁的一面,他三下两下就扒去了李远平的衣服:“大姐,我受不了啦……”李远平在他耳朵上说:“我是你姐姐,这是乱伦啊!”刘大刚呼哧呼哧的说:“你虽然是我姐姐,可是……我们不是一母同胞……”李远平继续说:“你这样会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刘大刚用行动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刘大刚显然是一个称职的男人,他马上就让她进入了角色。这是一块熟透了的土地,任由刘大刚纵横驰骋,一泻千里……

 

从整体上来看,上面这几段均为心理剖析。作家陈玉福以全知全能者的姿态出现在读者的面前,运用第三人称,对李远平的内心活动进行了直接而细致的描述。由于作者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对人物的内心世界进行剖析和评介,因此不但便于细腻地表现人物此时此刻的思想活动,还可以有进展地概述人物在一段时间内的感情变化和内心斗争及其结果。心理活动是人的“内部语言”,它是人物性格最集中的体现,在塑造人物形象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对人物心理的解析,能够直接深入人物的心灵,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表现人物丰富而复杂的思想感情,从而能最大限度地帮助读者解读到人物的本质。面对作家陈玉福先生这些成段成段的绝妙的心理描写,我不禁想起了文学名著《红楼梦》,想起了这部名著中的第67回中赵姨娘见宝钗送给贾环好些东西后的那段心理描写的经典性,想起了林黛玉因突然记起《西厢记》里的两句诗而引发的多愁善感的心理活动,想起了第六十九回中关于凤姐谋杀张华的真实心态……

当然,作家对新来的市纪委书记郭在容面对李远平投下了1000万元巨额诱惑的那两段心理描写也是非常的出色。除了李远平外,对周萌萌各个时期关于李远平的心理描绘恐怕是陈玉福先生下得功夫最大的一个人物了。囿有篇幅所限,这里就不一一展示和赏析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陈玉福先生不仅擅长心理描写这一艺术手法,而且还有所创新。如李远平拿到局里刚刚下发的委任她兼认土地交易管理中心主任一职的文件时的心态描写,作家匠心独运,让“两个李远平进行了一次特别的对话”,将李远平拜金主义的卑劣嘴脸揭示得淋漓尽致。

综上所述,我们很容易得知,作家陈玉福先生的长篇法制小说《女国土局长》不愧为是我国当代文学的重要成果,更是我国法制文学园地的重大收获。笔者以为这巨大的成功主要源于陌生化艺术手法的娴熟运用。说起陌生化,笔者便想起了文学理论上的“陌生化”主义。“陌生化”主义认为:文学科学性的对象不是文学,而是文学性,陌生化是文学性产生的根本原因。“艺术的技巧就是要使事物变得陌生”(俄国什克洛夫斯基语)。艺术用一种新的、出乎意料的方式表现出来,从而唤起对生活的新鲜感受。“作为一般艺术手法的陌生化,充斥于艺术作品的各个层面”。(张冰著《陌生化诗学—俄国形式主义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2000年版)。想起这些,我又想到了我国一位学者关于“陌生化”主义的权威解释:“在表达层次上,陌生化创新表达技巧,打破占主导地位的艺术规则;在内容层次上,表现为主题的开掘或题材的陌生化;从文学形象上,陌生化塑造全新的艺术形象,鲜明深刻地揭示时代和生活的内涵。”我想,用这番话来评价陈玉福先生的力作《女国土局长》也许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总之,陈玉福先生的长篇小说《女国土局长》堪称中国当代法制文学的精品和最重要的收获之一,说陈玉福先生系我国当代法制文学的旗手亦当之无愧。

 

 


陈玉福 甘肃武威人,著名法治文学作家。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社会主义文艺学会法治文艺中心副主任、创作研究室主任、中国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国内多所大学客座教授。 1978年开始中短篇小说创作,作品刊发《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小说》《小说月报》《电影文学》《中国报告文学》、《人民日报》等报刊。1999年起致力于长篇作品创作,主要作品有“1号系列”长篇小说《1号会议室》《1号别墅》《1号专案组》《1号检察官》等九部,报告文学《1号罪案》《坍塌的到日子里,交警用爱铺路》《东矿十年》等六部,电视文学剧本《西部人》(28集)《共和国长子》(40集)等四部,中短篇小说集《西部女神》《西部狼》《马莲花》和电影文学剧本集《人生有几搏》等。 2004年,中国作家协会等单位在北京举行“陈玉福长篇小说研讨会”,20062月中共金昌市委、市政府在兰州市举行了隆重的《陈玉福文集》(八卷本)首发式,20093月中共甘肃省委宣传部、甘肃省公安厅、甘肃省文联等单位举行了160人参加的“陈玉福长篇报告文学《1号交警.抗震救灾纪实》”首发式暨研讨会,全国著名评论家、专家及甘肃省、中国作家协会领导参加了研讨会和首发式,对陈玉福法治文学作品蕴含的艺术特色、思想内容以及第一时间冒着生命危险到地震灾区为英雄交警树碑立传的行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自2006年起,陈玉福休笔向书本和现实生活学习,五年后复出,发表和出版长篇小说《女国土局长》《国家使命》。长篇法治小说《女国土局长》(全文发表于2011年《中国作家.长篇小说增刊》)的单行本还没有出版,就在社会和网络上引起了热议,被网民评为2011年“真正意义上的长篇小说”。 截至目前,已出版长篇法治小说、长篇报告文学、影视文学、《陈玉福文集》(八卷)、《1号系列文集》(六卷)等,600余万字。作品获敦煌文艺奖、五个一工程奖和中国青年作家奖等多种奖项。
   
主要作品:公安报告文学作品集《1号罪案》; 长篇法治小说《1号会议室》《1号通缉令》《1号别墅》《1号专案组》《1号检察官》等; 长篇历史小说《国家使命》《毛主席首次进延安》; 近期长篇法治小说《女国土局长》与《女刑侦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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